脑机接口可以给人类带来什么呢?恢复失去的能力?超越过去的潜能?新纪录片《我是人类》记录了神经技术如何帮助人们恢复视力、重新训练身体和治疗疾病——然后让我们所有人都变得更加强大。
一个下雨天,比尔正在骑自行车,突然他前面的邮车停了下来。比尔则没能及时停下来。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使得他胸部以下瘫痪。他仅剩下的自主行动能力依赖于语音控制,借助该技术他能够放下房间里的百叶窗,或者调整他的机动床的角度。在其他事情上,他则完全依赖于别人全天候的照料。
比尔不认识患有帕金森症的安妮;当她试图化妆或给花园除草时,她的手会颤抖。他们俩都不认识斯蒂芬。斯蒂芬成年后因视力退化而失明,需要他的妹妹帮助他探索外面的世界。想象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场面,听起来就像一个拙劣的笑话——一个盲人,一个四肢瘫痪的人,一个帕金森病人一起走进一家酒吧。但他们的故事在一部新纪录片《我是人类》(I Am Human)中融合了在一起,这部影片近日在翠贝卡电影节首映。
电影讲述了这三个人接受大脑治疗的故事,医生打开他们的头骨植入电极,希望能帮助他们恢复失去的东西——运动能力,视力,对身体的控制力——并重新获得某种自由感。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这段旅程不仅关于医学,还具有哲学意义,它让他们更加深刻理解了作为生物的本质。这部纪录片还探讨了神经技术的前景,即给人类大脑植入芯片会让人类的能力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部电影的联合导演泰伦·萨瑟恩(Taryn Southern)说,她开始思考大脑问题的时候,正值《黑镜》(Black Mirror)和《西部世界》(Westworld)等讲述人类与科技之间关系的电视剧开始红火。她发现自己被科幻小说重新想象机器在人类进化中所扮演的角色所吸引——机器不仅仅是和人类一起进化,而且实际上改变了人类物种。
“我们在这些电视剧中所看到的反乌托邦思想和现实世界中实际发生的事情之间似乎存在这种脱节。”自认为是科技乐观主义者的萨瑟恩说道。
萨瑟恩并不是唯一一个对这个话题着迷的人。在翠贝卡电影节首映的其他影片也探讨了类似的主题:《近乎人类》(Almost Human)探讨人类与他们创造的机器人之间的关系;短片《万能机器》(Universal Machine)讲述了一个女人和栩栩如生的人工智能之间的对抗。
事实上,世界上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拥有了脑机接口,科学家们至少从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开发这种接口,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的资助。一些专家预测,随着科学的发展,这个数字将在未来十年达到100万。“现实生活正在展开,比科幻小说还要酷。”萨瑟恩的导演搭档埃琳娜·加比(Elena Gaby)说。
但是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人类的大脑内部的工作机制,这种神经技术还没有真正开始带来回报。电影中出现的神经学家大卫·伊格曼(David Eagleman)指出,大脑中有一千亿个神经元,每一个都“像洛杉矶一样复杂”,有大约500万亿个连接。像比尔、斯蒂芬和安妮所接受的治疗在很大程度上仍处于试验阶段,并不能保证有效。
“有趣的是,我们可以计算步数,计算卡路里,测序基因组,抽血,测量心率,但实际上我们对大脑一无所知。”神经科学初创公司Kernel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布莱恩·约翰逊(Bryan Johnson)表示,“我们有这点自知之明,但除此之外,大脑就是一个黑匣子。”
正是这种对大脑种种未知之数的畏惧,将《我是人类》的主题与宏大的科幻理念区分开来。比尔、斯蒂芬和安妮是否要在他们的大脑中植入芯片的决定比《黑镜》中的任何场景都要困难得多。“有人要侵入你的大脑,”安妮在电影中说道,“而你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最终,她决定进行大脑深层刺激,也就是通过在大脑中植入电极来刺激特定部位(在安妮的例子中,是抑制运动系统)。这种治疗在有帕金森症症状的病人身上非常成功。植入物将“数据”从大脑中发送出来,并向她的大脑输送电流,缓解了持续不断的颤抖症状。
斯蒂芬开始尝试另一种实验性治疗方法,叫做Argus。该治疗要在眼睛下面植入一个芯片,与大脑中的电极相连接。最令人感动的是,比尔——需要别人持续地照料他的进食,移动,以及帮助他通过吸吮管来吞咽食物——自愿测试一个脑机接口,这个接口可能会恢复他的大脑和身体神经之间被切断的连接。为了“重新训练”他的大脑,比尔观看一个手臂的动画,想象自己在移动自己的手臂,一组科学家构建了一个算法,编码比尔的运动意图,然后将其发送到植入他手臂和手部的电极上。这个想法的目的是:让比尔控制自己的肌肉。
《我是人类》也追访了一些科学家和企业家,他们相信神经技术将在不久的将来给我们带来各种超能力。
“这有点像《星际迷航》,”比尔在屏幕上描绘,电线从他的头顶上露出,“这看起来确实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从表面上看,《我是人类》是一部科学纪录片,里面有大量关于人类大脑的信息,还有神经学领域近年的一些令人兴奋的进展。在片中,十几名神经病学家把观众带进他们的实验室,展示为人类头骨内部制造硬件的技术挑战。不过,到最后,影片的中心问题更像是一个存在主义问题: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人类?技术如何让我们的物种进化——既帮助我们找回失去的能力,又推动我们超越过去的潜能?
脑机接口的希望在于,让盲人恢复视力,让聋人恢复听力,为我们的身体提供一种控制感。但是影片的后半段也追访了一些科学家和企业家,比如约翰逊,他们相信神经技术将在不久的将来给我们带来各种超能力。如果,除了治愈斯蒂芬的失明,我们还能改善他的视力,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东西呢?如果一个设备不仅能让比尔再次移动他的手,还能让他用意念打字,那会怎么样呢?我们能治愈抑郁症吗?我们可否仅仅转动一个旋钮就能让自己变得更有同理心一点呢?
这些也不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和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都投资于脑机接口,以期提升人类的能力。马斯克的Neuralink旨在提高人类的认知能力,使得人类能够与人工智能等竞争。扎克伯格的想法则更像是打造读心术机器。约翰逊的创业公司Kernel正致力于创建一个大脑接口,基于高分辨率的大脑活动开发针对现实世界的应用程序。
“我希望,我们能在技术进步中达到这样一个境界:我们不再受技术的限制,而是被技术赋予力量。”约翰逊在电影中说道,“因此,我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会是一个选择题。”
《我是人类》的导演想要在她的电影中体现这种赋能的理念,“我认为,当我们看到机器与大脑交互的新方法时,这些也将成为人类有趣的新选择,”萨瑟恩说道,“我觉得这种扩展的理念——将我们的能力和感官扩展到正常水平之外——非常有趣。”
不过,就目前而言,第一批真正的电子人类不会是像马斯克和扎克伯格这样的人,也不会是硅谷的技术精英。他们将会是像比尔、斯蒂芬和安妮这样的人,得益于大脑内置的一个小小的机械装置,他们将能够再次觉得自己是正常人。(选自:wired 作者:Arielle pardes 编译:网易智能 乐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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